近期看了《我住江之头》《青海·我们的国家公园》两部系列纪录片,熟悉的景物仿佛又将我带入三江源那段记忆。
山河、江山这两个词,延伸意义特指国土,甚至代表了国家。古籍中,常以江河代指长江与黄河,古人也曾溯源黄河与长江,欲测其长。局限于当时的条件,“岷山导江”的记载将长江测短了些,“河出昆仑”又将黄河测长了些,后来又有“江源如帚”的说法。现在,黄河源头仍有卡日曲、约古宗列曲之辩,长江源头还存沱沱河、当曲之争。
无论古今,长江黄河无疑可以成为国土甚至国家的象征。那么,究竟哪座山可以代表国内群山并成为国土和国家的象征?此前我认为,第一座名山是泰山。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杜甫《望岳》诗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而帝王多封禅泰山,更令泰山成为皇权王朝的象征。那么,泰山究竟能否被称为山河或江山中狭义意义上的山?窃以为不可。相对于6363公里的长江和5464公里的黄河,泰山乃至五岳无论在山峰高度还是山脉长度上均显得不相匹配。
纵览山河,我把目光放到了生我养我的青藏高原及周边,目穷诸多大山高峰,去寻找心中那座特殊的“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及其所在的喜马拉雅山脉。8848米的高度,横亘2500多公里的山脉长度,足以称之为山河江山之“山”。然而,长江黄河全程均在我国境内,是我国独有的江河,而珠穆朗玛峰及喜马拉雅山脉位于我国边境,与他国共有,故不能以其当之。长江之源唐古拉山脉及格拉丹东主峰、宗教圣山冈底斯山脉及冈仁波齐主峰、念青唐古拉山脉乃至天山山脉及其诸主峰,长度限于一隅,似乎都不足当之。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的确,昆仑山脉大气磅礴,横空出世,狭义的昆仑山脉西出帕米尔高原,由西折南而后向东延,经新疆、西藏而至青海,庞大的山系又分为阿尼玛卿—巴颜喀拉、阿尔格山、祁曼塔格山三支东进,到达川甘,绵延2500公里,平均海拔5000米,6000米以上雪峰林立、巍峨壮观。
广义的昆仑山从青海东延川陕与秦岭山脉一脉相承,延伸至我国中部,全长达4100多公里,平均宽度达100至200公里,宛如一条腾起在中华大地横贯东西的巨龙。而且,作为昆仑山东支的巴颜喀拉山是黄河长江源头的分水岭,面向东方,左手挽着黄河,右手牵着长江,可谓山高水长。作为山河江山中的那个山,昆仑山可谓实至名归。
昆仑山还是我国创世神话之源。盘古开天辟地、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女娲补天、王母蟠桃盛宴、大禹治水、共工怒触不周山等故事无不源出昆仑或与昆仑山有关。作为众神之长的元始天尊、西王母等的住所玉虚宫、瑶池及九重天俱在昆仑山中。不只是高度和长度,昆仑山在中国人文化精神层面,也是一座巍然屹立的高山。
我曾随着一些人的脚步,在三江源的山河江山间走过。从格尔木出发南下,在三岔口西行入野牛沟前行,可达西王母瑶池,途中可登台遥望玉虚峰,遥想玉虚宫阙。三岔口南下,进入昆仑山,过昆仑山口,沿青藏公路行至唐古拉山口,穿行在黄河长江源头水系。或者也可以从花石峡出发,经青海玛多县过巴颜喀拉山口至玉树州,一路穿行在东昆仑与黄河长江水系之间。
我曾在昆仑山口、巴颜喀拉山口短暂停留,登高远望,纵览山河。我也曾在五道梁、沱沱河留宿,身临其境,亲近江山。我的同事们常年坚守在这片江山上,维护通信天网,做好网络保障。某次,维护员小姚在玉珠峰南坡监测点做网络保障,海拔达5200米,在冰天雪地里坚守了四天四夜。某次,在位于长江源区的温泉基站,小姚一行人分别在基站下的简易机房和维护车内,监测和处理光缆冻害故障。夜晚,沿着车辆的灯光,基站太阳能基板不远处的山石间,陆续出现了四只高大的高原棕熊的身影。某次,小马和他的同事们驻守在黄河源区年宝玉则基站做通信保障,海拔4200米,两个人专门守在站点,随时关注着基站,保障设备正常运行。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青海移动基层网络维护员,在广袤高寒的原始山河间日行千里。
我只是适逢其会,偶尔在这山河间走了几回,他们才是这片山河间的真正守护者和行走者。“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他们是无名英雄,也是真豪杰。
山河壮丽,江山多娇。如果说拥有在高原行走的经历是普通人引以为傲的人生资本,那么,在三江源山河或江山间行走,更是高原人最值得拥有的精神财富,我将用一生来珍藏。
(作者系中国移动青海公司员工)